平時大門不出、二門不邁的妻子，一大早便出了家門，過了晌午還沒有回家，細心的丈夫就預感到有些不對勁了。為不讓病中的母親為此事擔心，李月只是在心裏暗中著急，卻沒敢表現在臉上。

母親一覺醒來後，還是察覺到了什麽，便問兒子說：“玉兒呢？”

李月回答：“她不是去城裏給您抓藥去了嗎？幾十裏的路，來回怎麽也得半天的時間。您放心吧！白玉不會出事的。估計這會兒應該就在回家的路上了。”為了轉移母親的註意力，他故意打岔說：“媽，鄰居李嬸剛送來一升小米，可好了，我給您熬點小米粥喝吧！”

母親生氣了。埋怨起兒子來：“不是說好了不讓她去麽，你怎麽就不聽媽的話呢？世道這麽亂，沒有男人陪伴，一位婦道人家出門誰能放心呢？月兒，你先別顧我了，媽一時半會死不了，你先去找找玉兒吧！媽這把老骨頭就是嘎嘣一聲死了，又有什麽舍不得的呢？萬一要是玉兒有個閃失，你可讓媽怎麽活呀！就是死了也閉不上這雙眼睛啊！”

李月見母親非常傷心，態度又如此堅決。靈機一動就又編了一套謊話。強裝笑容說：“媽！我跟您說實話吧：白玉走的時候跟我說了：她想借給您抓藥的機會，順便回娘家看看。去城裏的路途，也正好要經過她們村口。這豈不是一舉兩得嗎？我掐指算了算，白玉都快兩年沒回過娘家了。也該讓她回去盡盡孝心了。所以，就答應她了。她說：到家裏看看母親就回來。最晚天黑之前一定趕回來。還說：讓您不用惦記她。媽！您不會生她的氣吧！”

母親用虛弱的聲音怒道：“你少用這種話來騙我。媽雖然是快死的人了，可媽不糊塗。玉兒確實是個孝順的孩子，她想見母親，媽也理解，更不會阻攔。都是父母生父母養的，誰孝敬自己的父母都沒錯。可是，我就不相信，玉兒會在我病重的時候執意要回娘家看看。玉兒是個懂事的孩子，她不會做出這麽不妥貼的事來。你要是再跟媽繞圈子，用謊話欺騙媽，媽就只好親自去找了。”

李月見說服不了母親，也騙不過母親，就只好答應說：“那好吧！可是，我走了以後誰來照顧您呢？玉兒要是知道我把您一個人放在家裏去找她了，她會罵我不忠不孝的。我不能在自己妻子面前留下這樣的話柄。事後她會用這樣的話譏諷我一輩子的。人的名就是樹的影。會伴隨一輩子的。即使鄉親們聽說了，也會戳我的脊梁骨。他們會說：李月眼裏只有老婆。而不把親生母親當一回事。媽！您不也常對我說麽：做人最不該犯的錯誤，也是最不可饒恕的罪名，就是不孝敬自己的父母。”

母親更加生氣地說：“你不要再用這類話進行狡辯了。不錯，媽是說過這樣的話。可是，作為一名七尺男兒，也不能因為孝敬父母，就對患難妻子的死活於不顧啊！那樣做豈不也是不仁不義呀？”

李月十分為難地思考了一會兒。說：“媽！要麽這樣，我再去求求李嬸，讓她們家無論誰先來陪您一會兒，萬一有個特殊情況，也好有個人幫您。我也好踏實地去找白玉。”

母親一揮手說：“千萬不要再麻煩你李嬸了。你若再跟媽討價還價的，媽病死不了，也得被你活活氣死。”說著，又引起了一大頓的咳嗽。

李月趕緊跑上前去，心疼地要將母親扶起來。不料被母親用手搪開了。

李月用安慰的口氣說：“媽！我聽您的，這就去把白玉接回來。您安靜地躺一會，我快去快回。”

李月的話音剛落，院外傳來了一個男人慌慌張張的聲音：“李大哥，不好了，白玉嫂出事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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